7 p. S* B+ d2 o5 M 我們住的旅社在一條細(xì)長的巷子里，背朝繁華的商業(yè)街，但一進(jìn)門就見不到光了，并且有一股柴禾熏過的氣味。樓共三層，每層9個單間，每間房比乒乓球臺稍微大些，木板隔開，透風(fēng)的地方，靠玻璃加色情海報遮擋。我的房間里，單人席夢思床占去了房間一半面積。我就整天在床上躺著或坐著，等客人來?？腿送潜镜乩项^子，或者中年的外地農(nóng)民工，偶爾會有用的起駁籟侍特的老板。每次價格10元到30元不等。5 ?5 H0 _* E( z" [3 I9 |!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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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(jìn)入這行并不難，毋須身份證，也毋須押金，只用15元，開一個房間即可營業(yè)。有姿色的，再趕上好運(yùn)氣，一天能流水線似的接十幾個客人，每月掙兩千來塊不是問題?？傮w看來這里生意不錯，旅店老板把地下室利用起來，樓頂也搭了簡易的房子。. A: l! b7 ]% Z" @' S3 Y$ J1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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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最熱鬧的時候是打熱水。這里每層樓只有一個廁所，熱水也是限時供應(yīng)。每天兩次：上午八九點，下午兩點。開放完畢后，這里的老板會鎖上水龍頭。 " i3 K" i4 I" F* P ; i4 c% a: ?# O' X
四處都黏糊黏糊的，墻，地下，床上。 $ @6 a2 c- U& E: O 2 j# [& E+ m9 {# d( S; S# K0 x 這里的姐妹為了保證客源大多數(shù)不用安全套，何況這玩意還可能成為賣淫嫖娼的證據(jù)。我有時用，有時不用，有沒有病能看得出來的，外表干凈的應(yīng)該沒病，衣服破的舊的一定要防范。婦檢的價格三十塊，我從來沒有做過，那是冒三次被抓的風(fēng)險，接三個客人才能掙到的。當(dāng)身體感覺異樣的時候，我就坐車到鄉(xiāng)下打一種叫“消炎針”的吊瓶，二十多塊錢，說是青霉素，消腫以后就可以繼續(xù)開工了。+ P- _! l" U: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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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年過去，每天從早上8點到晚上9點半，除了逢事回家，我全年無休。我習(xí)慣了這樣的生活，疲沓了，干這檔子事，跟下地種田一樣。6 r/ l' `1 P- u, T7 f0 e
3 W8 f: h; G/ I S 做這行之前，苦活累活我也沒少干。我出生在貴州一個偏遠(yuǎn)山坳里，方圓只有9戶人家。女娃子沒書讀，至今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(rèn)得。后來結(jié)婚生子，我老公又賭又嫖還打人，我拖著兩個兒子就走了，沒離婚，反正結(jié)婚證也沒領(lǐng)過。5 J$ y# {# y) y) `, G, k: \6 @
% _7 G: O/ E( v2 H% o9 }- f 在異地他鄉(xiāng)，我喂過豬，還上過工地，把石灰漿從一樓扛到四樓，每個月掙百來塊，怎么都喂不飽兩個兒子的口。就這么扛到了三十來歲。直到有一天，一個老鄉(xiāng)來找我，神神秘秘地讓我跟她走，說能掙大錢。于是，我被帶到廣西這個風(fēng)塵仆仆的小縣城里，直到被扔進(jìn)小旅社，我才明白是干什來了。9 Q' R$ f% ]4 l' E9 U
) O3 I0 t. z# {9 U 開始我是不肯的，悶房間里呆了一個星期，也不跟人說話。這時來了一個鄉(xiāng)鎮(zhèn)干部，肯出60塊的“高價”，天天來。第三天，我從了。 ) N5 E' K6 B* i( J$ ? 9 n# j: a- }7 U0 C- V4 \+ V
我不識字怕被偷，攢的錢都托老鄉(xiāng)存到卡上，寄回家里。姐妹們里流行“找個有錢人”，所謂有錢，就是那些每個月肯為自己花上幾百塊的老頭子。事實上，除去吃飯和房租，十元店的性工作者一個月也掙不來幾百塊。房租也漲了，每間13塊、15塊。 4 X) \ m4 Y1 w" [/ F# ?4 r 9 d3 y+ \9 O7 L, T- u( n+ X' t
即便一天24小時都用上，也總會有一種無時不在的風(fēng)險讓我們轉(zhuǎn)眼間一無所有——掃黃。& B( @# g* p$ P: E2 D!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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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規(guī)檢查時還好，聽說老板在公安局里有人，有事就會通個氣，老板總能及時叫我們躲起來，，等警察撤退后再開張。但最怕有壞人‘點水’，就是別人設(shè)套搜集了證據(jù)，趕緊打電話點對點舉報，警察一來，人贓并獲，跑也跑不掉。得罪客人、生意太好，都可能惹來這些麻煩。帶進(jìn)局子里，第一次拘留15天，第二次勞教一年并通報家人，要么就罰款3000元。 2 r% b' B/ _! X- Q h 7 P! M/ L7 m) S9 N2 r8 ^2 t
3000元，意味著必須接300個客人，才能還清罰款。兔年年底的一天，一個姐妹就出事了。本來她買了當(dāng)天下午六點回家的火車票，下午洗完頭準(zhǔn)備回家，突然來了個客人，她想著順便接一個，結(jié)果中招了。三天后她出來，據(jù)說罰了3000元，她收拾東西回老家，沒再露過面。罰款遠(yuǎn)比拘留要可怕。- b8 D+ v9 T3 i2 D' l
! Z% f* Q1 L9 ?/ x4 [ 有人咬破手指往內(nèi)褲上抹，有人索性把命都豁出去了，撞墻要尋死。有時能奏效，一個姐妹叫王菊花，她被捉拿在場，瞅準(zhǔn)空，一腳踩在三樓欄桿上，警察放了她一馬。她特別害怕讀大學(xué)的兒子知道這些事。她兒子以為她在糖果廠打工。- w1 e. C( ?. @$ M)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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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被抓過兩回，我怕兒子打不通電話，會擔(dān)心，所以每次被抓就趕緊交錢贖身，頭一回600塊，第二次3000元，，就當(dāng)是兩個月的活都白干了。我曾想不干了，但大兒子家沒錢蓋房子，二兒子眼瞅著21歲了，沒錢找不上媳婦，想著想著，我又決定回來。" j( g- {" N6 {$ s8 T _