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忘的叮嚀…

李國建

       人到老時都要面對死亡，在這緊要關(guān)頭，有些人不覺得就悄悄離開人世；而有些人卻和親人告別時既艱難，又牽掛萬分…。我的母親就是這后面的這種！
       那是一九九六年四月下旬，正是小麥?zhǔn)斋@時節(jié)，接連下了七天陰雨。母親病重已到癌癥晚期，飲食滴水難進(jìn)。我和二姐三姐四妹守候她身旁，她含淚向我?guī)兹硕搩杉拢?br /> , R' O* j! E& W7 e6 O1 e       一，永茂和茂鋒已成家了，但開放和李帆兩娃太小，我看不到她們成大成人的時候，你幾個要共同操心；二，我的衣箱柜和竹床留給牛娃吧！母親說完，她那慈祥的雙眼望著兩個可憐的小孫子，帶著了憂愁和牽掛走了…
. h7 [- z& d5 Q       母親要留給我的那三件衣物，拿現(xiàn)在的眼光看確實不值幾個錢，也并不是稀奇之物，但母親仍視為珍寶。前兩件衣箱衣柜，是母親結(jié)婚時嫁妝，它濃縮著母親對舅家親人的思念之情。第三件是竹床是八十年代在家大人多時省吃儉用，住行都很困難時請人編制的。
       記得六五年，我才四五歲，全家十幾口人住三間瓦房。村里搞四清，這衣箱衣柜就被工作組貼上了封條，不能隨意開啟，蓬到佳節(jié)，或確需更換衣服，方要向村里提出申請才能如愿，不然要受批斗的。雖說家庭很貧寒，母親的針線縫補(bǔ)，及家庭飲食方面卻是全村能手。我家兄弟姐妹很多，每人卻都有衣服可穿的。盡管有些衣服有打著補(bǔ)丁，但很干凈，村里還有好多家庭羨慕我們呢！在這個大家庭里，年齡大點的姐姐和哥哥在村組參加集體勞動，幾個小點的念書放學(xué)后，有的挖野菜上樹摘樹葉或打豬草幫大人也干點兒力所能及的家務(wù)。在吃著樹葉野菜和稀糊攪團(tuán)的貧困年代，我們十一姊妹中有竟有3個人讀完高中，兩個念過小學(xué)，其余初中畢業(yè)了。
2 G; z8 G& r# K5 J" V; E       我出生后，雙手的中指就彎曲著的，6歲時晚上去四里外《井岡山道路》戲，看完一路小跑回家，深夜里發(fā)高燒，母親一夜未合眼，用毛巾擦著我額頭的汗水，天亮?xí)r，我醒來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中指由彎曲變直了，便驚喜地對母親說，媽我再發(fā)一次熱燒，我另一中指也就伸直了，那以后雙手都可自如活動了。母親見我清醒了，這才下炕燒早飯去了。
, l- Z6 c! K1 i2 o$ y       九五年六月，早上出門還是多云，臨近中午，天空忽然刮起一陣狂，隨后雷電交加。當(dāng)時我剛賣完葡萄騎車往回趕。到了果園地，看到茅庵漏雨，母親坐在庵房床上她的衣服都淋濕了，而她懷中的孫兒開放卻香甜的睡著。我目睹這一場景，叫了一聲媽，情不自禁地哽咽了。
      九二年秋，因妻子患有精神病癥常與母親爭吵，經(jīng)協(xié)商母親到二哥家去生活好安度晚年。但九三年正月，妻子卻病得嚴(yán)重起來，母親就又主動回到我家。從那時她的衣柜衣箱和竹床就放在二哥家里。
- d% _" V; a1 k) k1 ]/ C       時光過的真快，轉(zhuǎn)眼就到了二0一五年，作為母親最疼愛的小兒子現(xiàn)在也五十四歲啦。生活中我飽受磨難，并沒倒下，想起母親臨終那慈祥的目光和千般叮嚀，我還有什么不可擔(dān)當(dāng)和面對。回憶往事，我當(dāng)然很愧疚，母親能在苦海中將十一個子女拉扯大，而我卻在她晚年病中幾個月，末能燒出可口的飯菜，讓她品嘗，讓她有安享的福份，總覺得太對不住母親，連讓她原諒的機(jī)會也沒有了…
& E: L/ k0 R/ d      今天，我能告慰母親的是，你的孫兒開放已大多畢業(yè)兩年了，孫女李帆已出嫁鄰村，還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。你總想把心愛的三件物品遺贈給我，整整二十年了，我沒有將它取回家。一方面二哥全家遷住縣城生活了，咱家三間舊瓦房我拆掉了，重新蓋了三間一層平房，也重添置衣柜書柜和電視等家俱，生活比你那時好幾倍了；但你放心，我一定會和兒女們勤儉持家，和善鄰里，把你的遺物做為珍寶一樣銘記心中，珍藏永久。
      因為那衣箱衣柜唯系著外公外婆濃濃的心意和親情，那里面也滿滿地裝著你的理想和憂愁，更裝著我們十一個姊妹不平凡的成長經(jīng)歷。我一定會向擁有一部心愛的書那樣，去認(rèn)真品讀，認(rèn)真的體會。
      母親啊，您安息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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緣分80

逝者安息